「何工,最近身體狀況不大好!」 三月,張工來辦公室的時候,突然說著。

隨即發了Email去問候何工,罕見的一星期都沒回音?!

四月要請長假要去爬山了,催促著鄧工聯絡一下何工,出發前聯絡到了!
鄧工貼心地開著擴音,讓我聽到對話,我喊著請何工早日康復唷!


下山開機,收到同事傳來,何工離世的訊息……

 

在公司10幾條船的那幾個年頭,即使工作量超重,他也從不喊苦!沒聽他罵過不受教的船員,也沒聽他嘆過一聲氣,更沒聽他說過一句他人的後話。
他,只是默默地去做,不是敷衍地做,而是做到最好!做不完他就背回家,夙夜匪懈的去做,他交出來的帳單,永遠都是最整齊明瞭!

 

出生在平等里那個山上,總聽著他說小時徒步下山讀書的經過,還有山上小孩幫忙農忙時的辛苦。知道我爬山,有時會聊聊平等古圳的蝙蝠,或是上陽明山撿柴的過往,其實都是辛苦的過程,但從他不疾不徐的口吻說出,彷彿都是些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了!

 

那年去深圳開會,順道繞去虎門訪船,抵達的當晚,由他帶著我去飯店後方的街市逛逛,講些虎門古早歷史傳說!第二天在霧雨中抵達虎門小艇碼頭,他看我甚麼都沒帶,用著一貫的開場白 「唉呀!譚姊!妳連一次性的雨衣都沒帶﹖等下搭小艇全身都會搞濕的!我的一次性雨衣借妳。」

他總是學著公司妹妹們喊我譚姊,接著我們在號稱虎門小艇碼頭 (其實只是破舊木板搭在搖搖晃晃的紅樹林爛泥上) 搭上一條動力小船,船老大就在霧雨中乘風破浪的抵達停在虎門大橋下的阿莉輪,阿莉輪在河口下了錨,但旋梯隨著水波盪漾,不時發出嘎嘎作響的雜音,何工緊張地吩咐船員在上頭接應我,後來很順利地登上船,登輪後,又帶我到處逛逛! 回程一樣是在他緊張怕我落海的情況下,安全的回到岸邊。下小艇踩在碼頭上,何工說某位老闆上次就是搭這個船老大小艇,臨上碼頭時沒踩好,直接踩進紅樹林的爛泥中………

(PS.公司有兩條元老級的船,船名英文名字和公司管理船務的妹妹們英文名字,就何工特殊的台語英文念起來是很像的:一條是Irene管的叫阿莉輪,一條是Lj管的叫晶利輪)

 

「你要嚇死我啊!」 姊姊在洗便當時,何工去丟便當盒,總是故意拉起橡皮筋,【ㄆㄧㄚ】那橡皮筋的彈跳聲,總是又大又響!唸過他幾次,他一樣用著慣用的開場白 「唉呀!譚姊!……」 還附帶著拉起橡皮筋的動作,調皮地替自己解釋。

 

SARS疫情那時,太太因為工作關係被感染,被感染隔離的那陣子,一貫內斂的何工,臉上憂愁擔心的表情,讓同事都有感呢!

 

何工退休後,一年總是會出現辦公室幾次,跟我們分享歐氏家族又去哪邊旅遊的經歷,為何不一起出國﹖「唉呀!譚姊!她們都是一群歐巴桑,我一個男的跟她們去幹甚麼﹖」 (PS.太太都是一群歐巴桑,何工簡稱她們叫歐式家族)。有時會說他寶貝兒子買了房住士林,他倆老有時會去那邊住住,還收到過他在自家屋頂種絲瓜的照片。但不時的小病痛和就醫,幾乎也是佔著他的退休後生活……

 

明天要去送他最後一程了

阿莉說  我會想念他說得很好聽的台語的!

「唉呀!譚姊!」 也成了絕響!但我會懷念您的,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者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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